佳寶被潑漂白水 揭百億市場暗戰
豬肉風雲
清晨5時，天仍未光，肉檔及運輸人員已開始工作。麥超億攝
【本報訊】上月11日，連鎖超市佳寶集團旗下5間肉檔被淋潑漂白水，導致3名職員被濺傷，警方3日後極速拘捕13名男子，包括5名內地人，相信有黑幫策劃。事件背後原來牽涉一場豬肉市場風雲。佳寶創辦人林曉毅接受《蘋果》專訪時，直斥潑漂白水行徑「低能」，揚言絕不向惡勢力低頭。現時本港每年入口內地活豬約150萬隻，以近日拍賣價平均每擔1,500元計算，每隻兩擔重的活豬約值3,000元，一年涉及金額便有45億元，加上由來貨去到零售之間一環扣一環的增加利潤，這門豬肉市場生意隨時近百億元，可謂十分驚人!
記者：潘婉玲
現時本港每日從內地入口活豬約4,000隻，佳寶每日購入近400隻豬，佔全港活豬市場約一成。消息指，佳寶去年發現，透過其中一間代理所購入的豬肉，出現貨不對辦及不足秤的問題，今年初開始減少向其買豬，由每日100隻減至10幾隻。最後，所有豬隻均不經買手，改為直接入貨。
黑社會殺入 員工屢受恐嚇
慈雲山佳寶肉檔上月被潑漂白水，疑犯由警員押往現場重組案情。
另外，在淋潑漂白水事件前，佳寶職員已多次於上水屠房被紋身大漢恐嚇，業界人士曾就此情況向屠房投訴，惟屠房只回覆「管唔到」。業界人士透露，2007年新增至3間代理商後，一直相安無事，惟有關代理商去年出現股權糾紛，新股東其後入主，屠房便出現疑似黑社會人士，被指「黑社會勢力殺入屠房」。
「我覺得佢低能！」56歲的佳寶創辦人林曉毅性格耿直，說話不繞圈子，揚言絕不向惡勢力低頭，「一定唔會屈服」，對於外界傳言因為他得罪代理商及買手而遭人尋仇，林曉毅說來難掩怒火，「正如香港幾間超市，唔通你唔嚟買嘢，我用支槍指住你咩？」事件後，佳寶已經停止向有關代理商入貨，林亦沒有聘請保鑣，「我冇對人唔住，顧忌咁多乜都唔使做啦！」
林曉毅強調，不會因此改變做生意方式，從商多年，林不諱言偶爾會被「搵笨」，若是金額不多，會選擇忍讓，「當自己唔好彩！」惟個性剛烈的林曉毅，遇強越強，他決意對抗到底，「惡人係咪最發達？唔係吖嘛！」不怕死嗎？「我怕，我好細膽，但為咗生存咩都要試！」
跳過買手 被指打爛人飯碗
目前，內地活豬來貨價每擔（100斤）約1,100元至1,600元，近日價錢約為1,500元，每隻豬約重200斤，即售3,000元左右，佳寶此舉令該代理商每月少了900萬元收入。林曉毅坦言，跳過買手，令集團節省成本，但林不同意自己打爛買手飯碗，「市場一定有競爭，唔會話生意一定畀你做，我只係諗點樣對公司最好！」
佳寶約5年前染指活豬市場，目前逾一半分店，約60間有售賣豬肉。豬肉師傅採底薪加花紅，日賺逾1,500元，林曉毅坦言，扣除人工租金等，每隻豬只賺約250元，零售價僅28元斤，遠低於坊間的40多元，佔集團營業額不足5%，被批評頂爛市，林反駁是「合理利潤」，「其實冇乜錢賺，不過多啲人入嚟都係好嘅！」。
林曉毅認為，將價格調低，消費者得益，「我入到平貨，顧客買到平嘢，一舉兩得！」林曉毅不諱言曾構思想當代理商，直接引入活豬，進一步節省成本，「不過未必係內地，馬來西亞、泰國仲平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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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金牌買手
高峯期月入20萬
任買手近半世紀的許偉堅，曾有金牌買手之稱，近年退下火線，留守中環肉檔。
【本報訊】佳寶被淋潑漂白水事件，起因眾說紛紜，亦有指是佳寶打爛買手飯碗，引起買手不滿。的確，在活豬交易過程中，買手是關鍵人物，肉檔能否購得靚肉，絕對靠買手眼光，而買手則向豬肉檔收取服務費。業界指，目前全港活豬買手不足百人，圈內充斥山頭主義，要入行必須經熟人介紹，行內傳聞，買手會將豬價劃一，從中賺取差價。
目前，3間活豬代理商包括五豐行、廣南行及香港農業專區，會於每天早上10時於上水屠房開盤，每40隻活豬為一欄給買手暗盤競投，買手成功投得後，便會於豬身上寫上商戶號碼作識別，再交予屠房，200斤的活豬，屠房會收取每隻百多元的劏豬費用。香港農業聯合會主席陳建業指，代理商從內地供港豬場購入活豬後，比原價提高約10%作拍賣底價。
於活豬交易過程中，關鍵人物的買手會向豬肉檔收取服務費，每月收取約一萬元或每隻豬幾十元，一個買手可同時替多間零售商效力。目前行內買手不足100人，主要由幾間公司主導，瓜分肉檔、超市的大餅，收入之豐可想而知，雖然政府對買手入行沒有規定，但要入行殊不容易，行內充斥的山頭主義，需靠熟人介紹，而內部主要由數間大公司支配，因此當買手比開肉檔更賺錢。
68歲的香港豬肉總商會理事長許偉堅，12歲入行，由助理買手做起，至今已是金牌買手，於80年代高峯期，曾替30間肉檔當買手，當時每間收取2,000、3,000元服務費，再加上交貨給超市及自己經營3間肉檔，每月收入保守估計近20萬元。
圈內七勢力 外人難入行
近年他已退下火線，買手業務交兒子接棒，肉檔則由女兒主理，公司業務每年營業額達千萬元。許透露，目前買手行內有七大勢力，他們背後人脈廣，代表大型肉商取貨，每人每次出手可買數百隻豬。
許偉堅解釋，買手有四大規條：信用好，眼光夠，做事交帶，投標價低但要質量好。許偉堅指，買手揀豬需要極準確，「好似揀格力犬咁，邊度肥邊度瘦，望一眼就知！」許偉堅又指，好豬並非越肥越好，髀位要結實，肉質才有彈性，靚豬多人爭，自然搶高拍賣價，因此每日皆有最高及最低的拍賣價，即使「賣剩蔗」，政府亦規定需於到港後3天內屠宰，最終會以賤價賣出。
行內傳聞，買手除向每家商戶收取每月約一萬元的服務費，亦會從中賺取差價，即將投得的豬肉價錢與最高價錢劃一，再分配給零售商，如此，較便宜的一批則可賺取差價，一擔多收40、50元，而每隻內地豬重量約200斤，即一隻可多收100元，就算每日只買一欄40隻活豬，便多收4,000元，每個月額外賺12萬元，十分可觀。
■記者潘婉玲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80805/20469064
18歲偷渡來港 無牌小販變凍肉大王
佳寶老闆：誓不低頭
手戴名錶的林曉毅，即興磨刀霍霍。麥超億攝
【本報訊】「為咗生存乜都要試！」這是佳寶創辦人林曉毅的生存之道，只有小學學歷，沒有祖蔭，1980年「窮到褲穿窿」的他游水偷渡來港，隻身打拼。當大部份人到工廠打工的時候，林選擇當老闆，於柴灣木屋區做無牌小販；解決基本生活後，他決心往上爬，於21年前創立佳寶，破格直接向廠商入貨，結果不但殺出血路，更搖身一變成就了今天的凍肉大王。對於佳寶肉檔被潑漂白水，林曉毅揚言絕不向惡勢力低頭，「一定唔會屈服」。
記者：潘婉玲
相約佳寶老闆林曉毅做訪問，有一定難度，因他總是中港兩邊走，近月更常即日來回，只因首次參與的房地產項目忙到不得了，「試吓啫！」這句話於訪問中多次出現，因為敢於嘗試，令原本家住筲箕灣木屋區的窮小子，現時已是擁90多間分店的大老闆。
頂着大肚腩，身穿恤衫波鞋現身的林曉毅，走在街上，大抵沒多少人猜到他是億萬富豪，剛從內地趕返港接受訪問。「唔好意思，呢排成日都要返大陸」，來港30多年鄉音不改。訪問當天，林帶着記者巡舖，手戴價值30萬元的柏德菲臘名錶，即興示範斬豬肉，這富貴豬肉佬放下「屠刀」廿年，現時專責巡舖、尋找新舖位。
初時靠同鄉「畀啖飯我食」
與賊王葉繼歡同鄉的林曉毅，現年56歲，比葉遲兩年來港，命運迥異。外界指海豐多出惡人，林笑不語，雙眼瞇成一線。林曉毅出身農村家庭，年幼落田耕種，膽正命平，年少已深明為生存便要夠膽；當年18歲的他，1980年於抵壘政策取消前一個月，與兩名同鄉游水偷渡來港，上岸後即遇警察追捕，同鄉連忙逃命，只有林呆坐原地，僥倖脫身，「我冇走呀，唔知走去邊」。
獲發身份證後，於香港無人無物，不曉廣東話的林曉毅只能靠自己，幸上天眷顧，適時遇到同鄉，「我話免費幫佢做嘢，叫佢畀啖飯我食」。為生存，林工作得像頭牛，同鄉見他勤力，除供他膳食，也給他薪水；半個月後，林以打工所得，自立門戶當上無牌小販。
當大部份同期新來港的人都到工廠打工，林曉毅已選擇創業，「我冇人介紹嘛，冇人請」。自知不擅辭令，易得罪人，林自創其待客之道，「先招呼易話為嘅客人，挑剔嘅留到最後，佢哋見其他人都買，自然就會買，如果我一開始就駁佢嘴，早就走咗」。除了摸清顧客心理，亦懂得擺位的重要，上午於街市門外擺檔，午飯時移師至工廠區，「工廠妹放飯鍾意買生果嘛」，這經驗訓練他選擇分店位置的眼光。對於無牌小販變凍肉大王，林曉毅難掩自豪，「當年打工一個月搵千幾，我一日都賺2,000蚊！」更認識當時是工廠妹的太太，兩人拍拖3年後結婚，育有一對子女。
直接向廠商入貨 殺出血路
1991年，林曉毅投資3萬元，與友人於街市開設凍肉舖；1997年拆夥後，林於筲箕灣望隆街開設首間佳寶，寓意「街市的一塊寶」。為減省中介成本，林直接向廠商入貨，開業初期，不惜到美食展認識供應商，「等佢得閒時，叫佢畀個機會我介紹自己」。林曉毅入貨亦貫徹大膽作風，大牌子肉類成本20元，佳寶從外國引入同品質的貨物，再自行包裝分銷，成本只需四分一，「試10隻有3隻得我都賺咗」；如今，佳寶九成貨品皆從廠商直接入貨。這破格做法，曾引來同行非議，更有代理商杯葛佳寶；薄利多銷，只因深明基層市民之苦，「我窮過，我知道！」
林曉毅一對子女，大學畢業後相繼加入佳寶，長女從英國學成歸來，幼子於香港科技大學畢業；學有所成，雖已彌補父親讀書不多的遺憾，但一對子女亦要從低做起，辦公桌位於「公海」，沒有獨立房間，每月出糧，「乜都唔識點畀佢哋接手？」子女有否大呻搵笨？「有呀！」
除了買賣食品，林曉毅另一強項是買賣物業，2010年以3.48億購入葵涌工廈作集團辦公室及貨倉之用；2016年，更以6.25億元連掃元朗世宙3座11個舖位。去年更一嘗當馬主滋味，今年獲委任廣東省政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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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豬場抗假貨掙扎求存
養豬30多年的林榮源稱，其錦田豬場高𥧌時有4,000多隻活豬。
【夕陽行業】
現時每日約有4,000隻內地活豬供港，而本地活豬只有300隻；曾幾何時，本港豬場多達4,000個，年產量達80萬隻，如今已銳減至僅得43個，飼養本地豬共約7萬隻。不過，本地豬品質比內地豬好，香港豬農正協商「本地豬認證計劃」，令市民可追查本地豬真偽。
香港禽畜業聯會副主席林榮源，經營的豬場位於錦田大江埔村，佔地約5萬呎，飼養1,800隻豬，屬中型規模，每月成本高達50萬元。林當豬農30年，從過去每月出產500隻豬，至現時只有一半。
林榮源解釋，過去本地豬推出市場，需經欄商作中介，將活豬送到上水屠房拍賣；數年前，最後一個欄商結束生意，改為直接向肉檔供貨。本地豬於7個月大即可推出市場，批發價較內地豬高三成，體重一般達220斤，每隻約售3,000元。
研推本地豬認證
林榮源表示，雖然本地豬售價較高，惟因租金、人工、飼料等成本都比內地豬場高，因此本地豬場經營十分困難。2006年，政府推出自願退還飼養活豬牌照，向豬農發放津貼，並停止發牌，因此本地豬場有減無加。林指本港養豬業已是夕陽行業，「十幾年前真係好難做，近幾年好咗，因為內地食物安全問題，知道本地豬係好嘢」。林榮源分析，部份供港豬場位於廣東省以外，豬隻需忍受長途車程，精神不振，甚至將豬尿當水喝，這種種因素皆會影響肉質及味道。
林榮源形容養豬是厭惡性行業，成本卻一點不輕，由於場主屬相識數十年老友，因此租金相對低廉，每月約1.5萬元，飼料採用外國進口玉米及黃豆，開支達35萬元，人工支出10萬元，豬隻疫苗3萬元，電費3萬元，每月總開支逾52萬元。
多年來，林榮源將賺到的錢陸續投放到改善豬場設備上，除加裝水簾降溫，亦計劃逐步將豬場改建成密封式設計，防止異味及豬叫聲影響附近居民。
現時本地豬有價有市，有不法之徒以內地豬冒充本地豬，賣高價牟利，林榮源透露，本地豬農正協商「本地豬認證計劃」，令市民可追查本地豬真偽。
■記者潘婉玲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80805/20469079
五豐行曾壟斷供港40載
2016年爆出哮喘豬風波，食環人員到涉事肉檔銷毀豬肉。
【影響民生】
豬肉是港人主要食糧，連鎖超市或街市肉枱售賣豬肉價格的高低，直接影響市民生活。早年電台節目設有「街市行情」環節，市民打開收音機便可知道豬肉價。不過，豬肉價格問題過去曾多次困擾民生，自上世紀五豐行一直獨佔內地供港活豬市場逾40載，至2007年港府在社會一片反對捱貴豬的聲音中，始開放市場引入多兩家代理商，打破長久以來的壟斷局面。
回顧本港新鮮豬肉市場發展，上世紀六十年代，時任國家總理周恩來為解決香港食品市場供應緊絀問題，下令以「三趟快車」，每日分別由湖北、河南及上海開出一班火車運送活禽活畜供港，並指定五豐行為供港活豬的獨家代理，自此五豐行一直獨佔內地供港活豬市場40多年。當年電台節目為配合市民生活所需，設有街市行情環節，每日透過大氣電波公佈包括豬肉在內的各類基本食品價格。之後改由新成立的消費者委員會提供價格資料，直至九十年代才結束。
07年引入多兩家代理商
多年來豬肉價格問題困擾民生，2002年，五豐行以超低價向兩大超市售賣豬肉，引發業界圍堵上水屠房；2007年一度出現供港活豬不足導致豬肉價大升，當時豬販大呼「冇豬賣」之餘，市民亦要捱貴豬。其時的食衞局於7月與國家商務部商討後達成共識，開放活豬供港市場引入競爭。由同年10月起，當局加入兩家進口代理，包括廣南行及香港農業專區有限公司。
內地豬的安全問題時有發生，前年8月，一批內地供港活豬被驗出含哮喘藥，但當局把關不力，更未主動公佈，當中40隻已流入港九新界共27個零售點，包括惠康、佳寶等超市及多個街市的不同肉檔。事件軒然大波，揭露五豐行備存零售商資料不齊全，追蹤涉事零售商名單中部份更出錯。
政府其後完成調查報告，稱在追查哮喘豬源頭時，接獲國家質檢總局聲稱涉事兩個江西豬場沒驗出豬隻含哮喘藥，不排除豬隻於運送途中或屠宰前被落藥。業界則估計或有不法商人混入非註冊豬場的平價哮喘豬致出事，促當局完善檢驗機制。
■記者黎國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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