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8年12月28日 星期五

直擊酒店恐怖手術 整形假醫集團攻港 少女插百針嗌救命
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81228/20578470

直擊酒店恐怖手術
整形假醫集團攻港 少女插百針嗌救命

假醫生戴上登山頭燈充當手術照明,在少女臉及手臂插入多支針(小圖)埋線減肥。
 
【本報訊】近年流行微整形,打美白針、溶脂針、隆鼻、皮膚填充等成為貪靚少女最愛,在社交平台可輕易搜尋這類資訊,一名本港少女便利用微信、WhatsApp穿針引線,組織一班以女學生及年輕OL為主要客路、橫跨中港澳三地的美容整形團,定期在不同酒店進行整形手術。《蘋果》放蛇直擊恐怖駭人的手術過程,揭發操刀的竟然是冒充醫生的內地男。血腥手術床上,身插百針的少女疼痛叫喊不斷,令人心寒。
記者:龔蕙芝 劉卓瑩 李啟發
 
近年各種廉價的微整形資訊充斥網絡,當中不少自稱專業團隊,標榜簡單注射和埋線技術,比傳統整形方便和安全,收費由1,500元至5,000元不等,以注射肉毒桿菌毒素瘦面為例,收費僅市價三分一,為吸引學生更提供現金分期,但從不標明整形中心地址。

《蘋果》記者放蛇參加一個聲稱每月都有專業醫生出診的整形團,負責接洽的港女中介Yoyo在手術前一日才告知整形地點在尖沙嘴一間精品酒店。當晚她在酒店外會合記者及另一少女上房,約200呎房間儼如小型手術室,房內由兩名男女負責手術,高峯時共有5名少女在旁等候整形。

微整團中介Yoyo曾在網上貼出自己隆鼻失敗的相片。互聯網

參與整形的少女(左)不會被告知酒店房間號碼,由假醫生(右)親自接上房。

 手術後床墊遺下血迹(箭嘴示)

登山頭燈照明被讚「專業」

一名背心少女躺在鋪上即棄床墊的床上,女助手在她雙腿、雙臂和臉頰塗上麻醉藥膏。床側梳化坐着一名少女正在做靜脈注射,注射聲稱為「美白針」的液體,然而僅用酒店衣架充當掛架。負責手術的男「醫生」,手勢純熟地以注射方式,將線導入床上背心少女的臉頰皮層,前後在她臉頰、手臂、大腿插約100支針埋線減肥。其間少女感到非常疼痛,多次大叫救命,更質疑:「係咪麻膏應該搽耐啲?」手術一度要暫停,少女靠聽歌分散注意力,Yoyo從旁安慰:「你呢個算唔痛㗎喇。」手術後少女臉頰通紅滲血,床墊染有斑斑血迹。

手術期間,女助手突然為「醫生」戴上登山頭燈充當手術照明,Yoyo和等候做手術的少女們竟大讚「好專業」,並趨近觀看施針情況,七嘴八舌分享上次整形過程,有人笑說「最緊要係忍得痛囉整呢啲」、「之前做過埋線100條,我都想死呀」。

「醫生」雖然笑容可掬,但一直拒絕透露姓名,僅自稱「大叔」,承認偕女助手由珠海來港,由她協助敷藥等工作,「唔係咁多香港人肯上去(珠海)做(整形),我嚟就方便啲」。他自言經驗充足,「乜類型嘅手術我都知,會建議最好嘅畀你」。他不斷推銷埋線為最安全整形方法,「第二日唔影響上班」。

女中介從深圳運針藥來港

不過《蘋果》之後調查發現,這個由珠海來港做微整的「醫生」除了不是香港持牌醫生,在內地亦無醫生資格,甚至從無讀醫,實為假醫生,與他合作的Yoyo除了負責招客,更會從深圳運送針藥來港。

這個假醫生微整團每月來港最少4次,在港九不同酒店幫港女整形,每次接待約8至12名客人,包括注射肉毒桿菌毒素瘦臉、注射「童顏針」填充額頭、或注射「溶脂針」減手臂等,按少女整形收費平均約5,000元計,每月收入高達24至36萬元。

衞生署發言人指,涉及注射的美容程序須由本港註冊醫生施行,否則違反《醫生註冊條例》會被檢控;該整形團使用的針藥中,最少6款無列入本港註冊藥劑製品名單,如非法管用或銷售即違反《藥劑業及毒藥規例》,可處罰10萬元及監禁2年;未獲衞生署簽發的進口許可證入口藥劑製品人士,違反《進出口條例》,可罰款50萬元及監禁2年。

大律師陸偉雄解釋,涉事假醫生及女助手除違反上述3罪,亦涉違反逗留條件,最高可判監2年;涉事女中介可被控協助教唆干犯以上罪行,若她對醫療程序參與程度高,更屬夥同犯法,可被控無牌行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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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介少女稱曾毀容 靠涉事「醫生」修復

Yoyo曾在Instagram直播自己修復鼻頭疤痕的過程。

【本報訊】負責穿針引線經營中港澳微整團的少女Yoyo年僅20歲,她曾是「微整」受害者,並在網上分享因隆鼻失敗毀容的慘痛經歷,其後由在網上認識的內地「醫生」修復,二人更拍住上,一年內多次在港澳合辦微整團。Yoyo更聲稱因自己經歷過整容失敗,希望「經營一個安全嘅微整世界」,她不時在網上貼出客戶好評和對比圖,更親身上陣直播微整過程,其間忍不住痛大喊「好X痛」。

去年成為微整中介的Yoyo曾在網上貼文寫道:「我賣嘅係我嘅良心,我可以大聲同大家講,任何針劑都係百分百正貨。」她經常在facebook專頁和Instagram貼出客人微整前後對比圖和好評。
 
親身上陣直播「埋線」過程

一年前在深圳整形醫院隆鼻的她,因假體植入鼻子失敗發炎,其後要再做手術取出假體,連續七天來回香港深圳洗傷口,令她叫苦連天,最終鼻頭慘被割開,留下約一厘米長的疤痕。她直斥該內地醫院無良,藉此提醒她的客戶不可以貪平,並在網上寫道:「貪字永遠都得個貧,就好似我今次咁,明知係平嘢,咪本住唔會咁好彩衰係我身上嘅,呢種僥倖心態真係累死自己。」

Yoyo今年初在網上認識涉事內地「醫生」,對方來港替她修復鼻頭疤痕,令她十分滿意,二人一拍即合,一年內多次在港澳合辦微整團。上月對方替其鼻子「埋線」,膽大的她在Instagram直播近半小時,但多次大呼「好X痛」,「醫生」一邊替她抹走鼻上的血珠,一邊繼續注射。手術期間因燈光不足,女助手需開啟手機電筒充當手術燈。

據悉,較簡單的微整如埋線、注射肉毒桿菌和美白針等,假醫生均在酒店進行;若客人想做隆胸、隆鼻和抽脂等需較多儀器的整形,Yoyo就會帶客人到相熟的深圳醫院由其他醫生負責,療程索價一萬至數萬元。

居於北角的Yoyo中學未畢業就出社會工作,有時早上會去港島區手機店兼職,下班之後趕到九龍區酒吧工作。她亦有接化妝生意,聲稱有舞台、新娘姊妹、噴槍化妝經驗,持相關化妝證書。

記者其後致電Yoyo對質,她否認是微整團中介,辯稱只是客人,更指一直以為內地「醫生」是本港正規醫生,「咁佢講白話㗎嘛!佢又寫自己係專業醫生」。
■記者劉卓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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無讀大學 無習過醫「大叔」網售美白針起家
每月最少來港四次 起碼收入24萬

微整團假醫生將酒店房變成手術室,房內坐滿等候整形的少女。龔蕙芝攝

【恐怖整容】
【本報訊】主理中港澳微整團的內地男子,從不向客人透露真名和行醫資歷,一直只自稱「大叔」。《蘋果》在跟蹤追查後發現此人姓何,居於珠海,他訛稱自己是「專業醫生」,惟實際上沒有醫生資格,僅畢業於廣州的成人高等院校。他數年前起在網上售賣整形針劑,近年才由賣家轉為「行醫」,先在內地辦整形團,認識中介Yoyo後即與她合作,「到診」香港及澳門。香港美容監察發起人袁海文斥是次酒店微整團「非常危險」,一旦發生意外,事主難以追究責任,要求政府主動跟進。

記者:莊建鑫 阮斌 郭美華
假醫生與女友均住珠海但未同居,二人返珠海後會在九州港碼頭外分裝行李。莊建鑫攝
 
經《蘋果》深入調查,發現該名內地男子姓何(30歲),曾在廣州一家不入流的成人高等院校修讀計算機網絡技術,在中、港兩地均非註冊醫生。何在珠海註冊了一家「信息諮詢服務有限公司」,貌似與資訊科技有關,卻曾在網上招聘「護士」,註明要協助進行微整形。

何在網上自稱「大叔」,四年前起在網上零售及批發整形針藥如「美白針」、「大蒜針」和減肥藥,聲稱貨品從韓國、日本和美國等地入口。其後他逐漸走上「行醫」之路,在網上訛稱自己是「專業醫生」,在內地提供微整形服務。

染血床墊丟街邊垃圾桶

去年何在網上結識隆鼻失敗的Yoyo,帶同針藥來港為她修復,Yoyo對其「手勢」十分滿意,二人隨即合作辦港澳微整團。何來港次數越見頻密,最近每月來港最少四次,每個月收入約24至36萬元。下午登記入住酒店後,他和女助手就會開始為不同女生進行微整,工作至凌晨,翌日又從早上9時工作至正午,有時更會向酒店要求延遲退房。

放蛇期間,記者曾查問何的全名,他十分錯愕地回答說:「叫我大叔得啦!」問及其內地行醫與讀醫經歷時,他僅說在珠海讀醫,亦從來不會跟客人直接洽談微整形項目收費,每次都推說要Yoyo報價。

《蘋果》多次跟蹤何在港行程,發現其女助手原來亦是其女友,每逢辦香港微整團,他們會在珠海九州港碼頭停泊私家車後再乘船來港。離開本港酒店時,會用黑膠袋裝起用過的針筒、藥劑和染上血迹的床墊等醫療廢棄品,再丟進街上垃圾桶,以防留下證據。

何及女友均居於珠海斗門,其中一次二人乘船離港抵達珠海後,何即駕駛白色私家車,在公路上加速至時速150公里,並左穿右插。他先送女友回家,再駕車回自己不遠處住所。微整形生意讓何賺得盤滿缽滿,他擁有最少兩輛私家車,其女友即使沒有私家車,亦經常以電召車代步。

有內地業內人士透露,由於微整形風氣極盛,而且內地針藥成本低,不少人到韓國修讀為期一周的微整課程後,就在內地自稱「醫生」。近年港澳兩地不少少女專程去內地接受微整形,故內地「醫生」亦開始轉戰兩地市場。


監察團體質疑針劑真偽

香港美容監察發起人袁海文認為此事「非常危險」,並質疑涉事針劑來源,「可以係水貨針,甚至係山寨藥,你點知打入去身體係點?出咗事點樣搵番呢啲針劑,追究責任?」因缺乏單據、醫生執業地址或美容院地址,事主難以追究責任。他認為政府應主動跟進及調查,「好明顯執法個力度,係極度唔理想」。他指現時主要靠各區警署雜項調查隊處理無牌行醫案件,但所屬警員同時要處理酒牌檢查、按摩院牌檢查、家庭糾紛等案件,「背後正正反映衞生署同警方,唔係好重視呢啲『醫療罪案』」。他提醒市民,進行需醫生負責的美容療程前,應先了解療程風險及副作用,保留醫生卡片和單據,保障自己安全。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81228/20578465

內地假醫指是老細 港女中介否認

有女士整形後即到附近櫃員機提款最少5千元交給中介Yoyo。李啟發攝

【本報訊】《蘋果》記者發現微整團操刀的是假醫生後,分別與該名姓何內地男及中介Yoyo對質,二人同聲否認參與酒店微整形,互相推卸責任。其間何更直認不是醫生,推搪稱自己只是「美容師」,促記者找「老闆」Yoyo回應;惟Yoyo否認是老闆,先表示自己是何的客人,並從未帶人上酒店房,後又辯稱僅帶朋友上酒店,否認取酬做中介。

港女稱介紹無取酬

姓何假醫生和Yoyo本月19至20日於灣仔一間酒店辦微整團,記者在假醫生及女助手退房時,上前詢問他是否醫生,他表現錯愕稱「唔係醫生」。記者多番追問他曾否習醫,他均拒絕回答,又否認替少女做微整手術。

何與助手兼女友驚慌失措下折返酒店,記者向職員透露二人涉無牌行醫,職員竟阻擋記者,並安排何與女友從後門離開。記者在後巷再次質問何知否自己涉無牌行醫,他則說:「咁你去查囉,好冇?」又謂:「你可以約見我,但係 𠵱家我要去買啲嘢,所以等下次啦!」

記者質疑在酒店房做微整不衞生,對客人缺乏保障,他反問:「點解冇保障呢?」又指如客人有事應找「負責人」即Yoyo,「關我咩事?你去美容院(出事),你搵個美容師定搵老細?梗係搵老細啦!唔通搵美容師咩!」二人終在職員協助下,跳上的士逃去。

女中介Yoyo於電話中否認是中介,辯稱只是何的客人,「我冇介紹客人畀佢,一直都係我自己要搵佢做修復(鼻子)」。得知記者攝得她多次帶女生上酒店房,她即改口稱與她們是朋友,但沒從中取酬。

她亦似乎對何信心滿滿,指他為其鼻所做的修復「妥妥當當」,記者問及二人如何認識,她先指經微信「搖一搖」認識,其後又說是何在Instagram主動接觸她,因他自稱「專業醫生」及說廣東話,以為他是本港正規醫生。

「我 𠵱家仲要攬多條罪名,無端端話我介紹啲客畀佢,佢(何)乜都唔知、唔關佢事,又會做(微整)咁得意?」Yoyo說。惟記者指其網上貼文寫明會夥拍醫生為客人提供微整形,她解釋是帶客人去另一間香港醫美診所做微整,「我介紹畀我嘅……我媽個朋友,佢做醫美嘅都係,但係就合法嘅」。

她事後將Instagram改為私人戶口,又刪除近百條貼文,惟截稿前記者得悉微整團仍然接受預約,下一團將在1月初舉行。

■記者李啟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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微整常客:只在乎價錢 無考慮風險

中介Yoyo(右)不時在酒店出出入入,接客人上房微整形。周子惇攝

【本報訊】各式各樣廉價微整形項目充斥社交平台,令不少貪靚少女躍躍欲試,甚至有19歲少女已是這些微整團常客,她們對醫生的資格、微整時的衞生情況毫不關心;有微整少女坦言,她們一般只在乎價錢和術後效果,無考慮整形風險。

「最緊要整得自然」

年僅19歲的Joey是微整團常客,中學畢業後從事零售業,去年因不滿包包臉而在Instagram搜尋微整形資料,從而認識Yoyo並初嘗微整,分別接受埋線瘦面、填充下巴等微整形手術,每次花費兩至三千元,「最緊要整得自然,唔好俾人睇得出係整過就得」。Joey對微整形藥劑份量亦見慣見熟,學會建議整形劑量,儼如專家,更提醒其他少女,「驚就唔好睇(手術經過)」。

同樣有多次微整經驗的23歲阿欣一直不滿自己的身形和臉形,「我已經有做運動,跑步同健身都減唔到,覺得都係要靠呢啲(整形)先得」。阿欣花費1.7萬元同日完成雙腿、手臂、臉頰的埋線減肥療程,過程期間多次喊痛,「我之前去過大型嗰啲(醫學美容中心)做,好貴」。她不諱言曾擔心手術過程,所以花了很長時間與Yoyo傾談,「反正都係痛,諗住試吓呢個(微整團)」。

光顧酒店微整團的少女直言不敢讓家人及朋友知道,有人完成大腿埋線減肥手術後,離去時痛得一拐一拐走路,亦不敢叫親友陪伴。對於為何疼痛萬分仍願意嘗試恐怖微整,阿欣只是無奈笑說:「下世唔好再做女人就唔使咁痛喇。」

■記者龔蕙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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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科醫生:光顧者形同白老鼠

【本報訊】對於有內地假醫生來港為少女施針微整形,有專科醫生擔心,少女接受未獲認證藥物注射,形同白老鼠,一旦手術有任何意外,酒店無足夠醫療設備急救,風險極高。

酒店無醫療器材急救

涉事微整團在網上吹噓不同的微整針劑注射,以「唔賺錢,只求案例」來低價促銷,當中包括埋線減肥及注射美白針。惟整形外科專科醫生何榮潤(圖)指,該些微整方法並非本港醫學界通用,「我哋嘅認知係唔得」。何榮潤坦言對相關針藥流通感詫異,「如果一路推出,一路求認證,你即係當啲病人做白老鼠,你唔係進行緊醫療治療,係醫療實驗喎」。

何榮潤擔心,過去曾有因靜脈注射而出事個案,如注射不明來歷配方針劑引發意外,後果不堪設想,「酒店房間都唔係一個醫療地方,夠唔夠醫療器材去做補救或者搶救?」他認為在酒店行醫的衞生未如理想,亦欠合資格醫療設施,而施行手術的聲稱醫生及助手資格亦存疑,「個(假)醫生好似帶住個行山頭燈咁樣幫人哋做一個醫療程序,證明嗰個場所根本上好缺乏設施啦」。而且病人在公開場合接受治療亦有欠私隱,情況毫不專業。

■記者龔蕙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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