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四後倫敦研「跳船」對策
中國倘違聯合聲明英可索償
1984年12月19日中英簽署聯合聲明，時任總理趙紫陽和首相戴卓爾夫人交換簽字文本後握手。
【英國檔案解密之一】
歷史沒有偶然，過去的因，今日的果。為何香港高度自治與自由人權受到多番衝擊，《中英聯合聲明》的締約國英國卻無力阻止？為何香港民主普選步伐連循序漸進也做不到？為何主權被中共收回後，香港主要產業都成中國囊中物？答案可能就在塵封多時的英國國家檔案裏。
本土研究社的香港前途研究計劃透過分析研究重點檔案，重新認識香港史，冀望能為當下香港問題論述提供紮實基礎。解密過去，重奪未來。
《蘋果》Ｘ本土研究社
外媒駐港記者簽證話拒絕就拒絕，不同政見人士的參選權說DQ就DQ。無論是昔日《中英聯合聲明》承諾了的港人權利，或者中英雙方50年的履行義務，今日都逐漸被DQ。一直在「隔岸觀火」的英方，究竟他們在盤算着甚麼？
近期一份有關違反《中英聯合聲明》的外交部解密檔案（FCO 40/3624） 解封，首次透露上世紀90年代英方曾找國際法專家從基本國際法律觀點，較具篇幅分析一旦中方單方面違反《中英聯合聲明》後，英國政府有何對策。這檔案能幫助理解英方在後六四處境的尷尬境地，箇中答案亦是今天很多活在困局裏的香港人想知道的。
1997年7月1日，中英移交香港主權。
英國解密文件顯示，前首相戴卓爾夫人曾向外相秘書查詢，英方在中方違反聯合聲明後有多大的法律行動空間。本研社提供圖片
專家：實際上相當困難
當年香港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政治局面：六四後英方開始加速香港民主化、美港關係法（US-HK Policy Act）牽起爭端、中方對香港被「外國勢力」介入香港事務疑慮日深，故當年《中英聯合聲明》亦像今天一樣面對着空前的中方壓力。
這份1992年的文件中，英方羅列了當年4月至5月期間，中方在不同國際場合及左報媒體發表認為1997年後香港就只屬中方內部事務的「罪狀」。可能今天這種說法已是司空見慣，但當年對已跟中方「坐同一隻船」的英國，卻有需要預想若果跳船與不跳船的潛在對策，純粹以備不時之需。
解密檔案可看到英方找了官方法律專家Martin Dinham，就中方若威脅撕毀聲明的情況，指出了4點已確立的法律原則：
條約是具約束力的，「約是立來遵守的」（Treaties are made to be kept），雙方必須誠實履行；
《聯合聲明》是沒有終止規定的，沒辦法單方面終止；
若違約者出現重大違約（material breach），才可觸發另一方終止履行及懸置條約；
不合法推翻條約（unlawful repudiation），會導致對方不須再履行條文的責任，亦會讓受損一方有權要求賠償（reparations）。
故此，英方可以在重大違約之下，拒絕履行義務，但是法律專家指出，中方當年不會那麼愚蠢宣佈無效的（就算要都應待回歸後才違約）。英方同時可在違約後按國際法向中方要求「賠償」，但究竟是賠甚麼？如何賠？專家意見指實際上也是相當困難的。
那麼，當中方嚴重違約時英方還剩下甚麼可做？法律意見指英方基本上無法迫令中方到海牙國際法庭訟裁，或許就只能在國際組織（包括G7、聯合國、歐洲共同體等）推行政治及經濟制裁（political and economic remedies）這一途，僅此而已。但近年被脫歐問題及緊縮政策困擾的英方，又有多大實力可言？
鐵娘子曾探討行動空間
當然，更多香港人更想知道的，是英方有否分析過九七後的違約對策？說沒有你也不會相信。這份密檔透露一點玄機，指1992年剛退任的戴卓爾夫人曾向英國外相賀維的私人助理秘書Peter Ricketts查詢，九七後若中方違背《聯合聲明》，英方有多大法律行動空間（…action we would be legally entitled to take in the event of the Chinese making an indisputable breach of the JD post 1997）。
但或許是國家機密又或者是怕揭露底牌，這份第8號文件及附件，已被額外抽起至2048年1月1日才公諸於世，恐怕香港人等到一國兩制終結都未等到開封。
這份解密檔案較詳細反映了英方在對方違反《聯合聲明》的法律觀點及行動座標，相當具參考價值。但根據檔案，英方雖然強調面對中方一系列的錯誤斷言必會指正，但最後因要避免在1992年美港關係法的爭議中，不會再火上加油，故此最後都是低調處理。不過看到近期英國外交部彷彿一改過往的綏靖政策，開始較主動反擊《大公報》的失實報道，或許未必需要等到2048年，逐漸變得「進擊」的英國外交部有望以行動展示被封存的後九七對策還剩低甚麼，當然，又或許是想多了。
檔案來源：FCO 40/3624 Sino-British Joint Declaration on Hong Kong, 1992. （英國國家檔案館）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81114/20545684
泛民：保聲明靠國際施壓
羅沃啟
【本報訊】人權組織及泛民政黨均認為，在目前國際政治環境下，無論國際法庭或外交制裁手段都難以確保中國履行《中英聯合聲明》，港人只能盡量利用現時仍有的空間向國際社會發聲，令西方民主國家持續關注，中共為了維持在國際社會中的地位，不會赤裸裸毀約。
羅沃啟稱英早已「棄權」
香港人權監察總幹事羅沃啟指出，國際法一向欠缺制裁途徑，要確保國際公約能有效執行，必須預先在條約中訂下防止毀約的機制。海牙國際法庭只會處理雙方都同意交由法庭審理的個案，而中共一向立場都是不接受國際機構干預。他又指，另一種外交手段包括驅逐對方外交官、凍結對方資產及經濟貿易制裁等。但英國保守黨政策視中英關係以「做生意」為優先，相信只會在中方「明剃眼眉」時才會被迫較強硬表態。英方當年大可在條款中訂明設立聯絡小組負責監察執行情況，但聲明無類似機制，反映出英國早已「棄權」。
民主黨主席胡志偉指，由於香港在經貿及國際形象上能為中國帶來利益，所以中國仍表面上遵守一國兩制，只會不斷用各種藉口干預香港。港人在這個現實下應用盡各種途徑發聲，令國際社會清楚知道一國兩制已「走樣變形」。公民黨議員楊岳橋認為，中國近年崛起，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上都可用「中國內政」來搪塞一切批評，但國際形勢不斷轉變，中國未必能長久無視國際壓力。
https://hk.news.appledaily.com/local/daily/article/20181114/20545687
北京反口稱無現實意義
陸 慷
【本報訊】回歸以來中國多次被指違反《中英聯合聲明》，最嚴重一次是銅鑼灣書店股東及店員被「強力部門」擄返內地。中國外交部去年更宣稱聯合聲明已是「歷史文件，不再具有任何現實意義」。但英國一直非常被動，除了不斷重申對港承諾，始終未有實質行動。
自1997年，英政府每6個月會向國會提交《香港半年告報書》。報告多次就中國違反聯合聲明及損害一國兩制的事件表達關注。2004年人大就特首及立法會產生辦法釋法，報告便指摘中國中央政府高度介入香港政制發展，與聯合聲明中保障的高度自治不一致。2016年的報告對銅鑼灣書店事件表達關注，更以強烈措辭指，英國公民李波非自願地被移送往中國內地，嚴重違反聯合聲明。
英政府無實質行動
英國政界近年亦開始關注香港，前港督彭定康持續發聲，譴責中國違反聯合聲明承諾。2014年人大8.13決定導致雨傘運動爆發，英國國會下議院外交委員會決定調查《中英聯合聲明》實施情況，組成訪港團來港，卻被香港拒絕入境。而英國政界人士2017年亦組成Hong Kong Watch（香港監察），促請英國政府向中方表達關注。
中國政府卻一直堅持香港問題屬中國內部事務，拒絕英國干預。2017年外交部發言人陸慷更明言「《中英聯合聲明》作為一個歷史文件，不再具有任何現實意義」。英外交部回應指，聯合聲明是一項有法律約束力的條約，已在聯合國登記，英國會致力監察條約切實執行，但之後英政府並無採取任何實質行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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