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9年7月3日 星期三

清場前最後一刻 戰友抬走死士「一齊嚟一齊走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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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場前最後一刻
戰友抬走死士「一齊嚟一齊走!」

一批示威者合力將原本打算留守立會的「死士」半抬半夾強行撤出會議廳。朱永倫攝
【反送中】
【本報訊】林鄭政權未有正面回應民間「反送中」訴求,激發數百名示威者前晚一度佔領立法會。在沒有大台下,示威者面對保留實力繼續抗爭與死守現場面對牢獄的生死關頭,一度出現分歧。最終在「一齊嚟一齊走」的原則下,在警方午夜清場一刻,一眾示威者齊心合力,將五名死守抗爭的戰友「夾走」。他們大家未必相識,但都是齊生共死的同路人。都是香港人,一個都不能少。
記者:張文傑 于健民 梁銘恩 王春怡


在警方突然棄守下,數百名示威者前晚9時長驅直進攻入及佔領立法會。晚上10時許,警方宣佈將短時間內清場,佔據立法會及立法會示威區的示威者商討去留。示威者最終達成共識,以凌晨12時為限,「全體撤離」,有示威者呼籲大家趕快撤退,「有得走好走啦!唔好死守!」

11時10分,示威者在立法會宣讀〈香港人抗爭宣言〉,批評林鄭政府漠視百萬民意,他們不得不進行各種佔領,並提出撤回修例、收回暴動定義、撤銷反送中抗爭者控罪、徹底追究警隊濫權情況,以及真普選等五大訴求。當時只有數十人留在立法會會議廳,有人稱要封死大門「用條命死守」。有示威者向記者剖白,不知可以留在大樓多久,「想話畀林鄭月娥知,入到一次可以入第二次、第三次,希望政府還政於民,香港係屬於香港人民」。

宣讀宣言後,已是11時半,仍有五名「死守派」示威者堅持留下,「我用條命嚟守,要走就走,要留就留」。當時民主派立法會議員張超雄、鄺俊宇、林卓廷等均嘗試力勸死守者離開,惟未見成效,現場陷入僵局,氣氛肅殺,似在靜待暴風雨來臨。其中一名年約20多歲、戴着頭盔及N95口罩的「死士」眼神看上來已疲憊不堪,記者問他會否擔心警方到場馬上會被拘捕,他說:「我諗呢度應該佢(警方)入嚟嘅話係冇辦法走得甩,尤其係咁少人,但係如果你真係諗住可以走甩嘅話,你可以自己走。」

「驚聽日見唔到佢哋四個」

約晚上11時53分,其中三位「死士」退到主席台右方的職員入口,商討對策,為警方隨時攻入作準備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踏入凌晨零時,氣氛漸凝重,議事廳所有人猶如坐以待斃,等待警方破門而入。

這時警方已開始在龍和道、龍匯道及夏慤道驅散示威者,並施放大量催淚彈。危急關頭,大量原本已離開立法會的示威者折返,冒着被警方攻入拘捕的危險,游說死守者撤退。一名年輕女示威者接受網媒立場新聞時說:「佢哋唔走,我哋都唔走。」她說她們也很害怕,「個個都好驚,但係仲驚聽日見唔到佢哋四個。」

「我哋頂唔順再有人死」

約12時03分,大門傳來儼如一陣「操兵」的聲音,數十名身穿黑衣、戴頭盔的示威者湧入議事廳,邊走邊大喊「警察隨時衝入嚟㗎喇,留低冇意思㗎喇,一齊走啦!」部份人直奔三位「死士」躲藏之處,以眾人之力,把三人半抬半夾強行撤走,「我求吓你哋啦,一齊走啦,一齊返屋企呀,仲有下次嘅」。數名示威人語畢,連成人肉鎖鏈成功把「死士」們帶離立法會。

在會議廳另一邊,一位「死士」情緒突然激動,喝止在場記者等人「唔好過嚟,行開」,更連聲憤斥「我要死喺呢度!全部同我行開!」有示威者嘗試捉住該「死士」,但他堅拒就範,雙手抓緊扶把。數名示威者見狀即一擁而上,並不斷呼叫「一齊夾佢走呀!」、「我哋頂唔順再有人死㗎喇!」、「走啦師兄」。有女示威者力竭聲嘶地喊道:「一齊走呀!一齊走呀!」但該名「「死士」」堅拒:「你畀我死喺呢度呀!」經過一輪糾纏,眾人才成功制服他,把他抬離會議廳。至於那位20多歲、戴N95口罩的「「死士」」亦被一眾示威者推走。

整個「撤離」行動前後約三分鐘,約12時06分,所有示威者撤離立法會,經添美道、夏慤道朝中環方向離開。立法會餘下示威者噴上的「釋放梁天琦」、「真普選」、「永不屈服」、「官迫民反」等字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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抗爭者絕望 只想衝盡就完

鄺俊宇等泛民議員前晚嘗試力勸死守者離開,惟未見成效。

【本報訊】前日晚上9時,警方突然從立法會大樓撤退,全場示威者都摸不着頭腦,但眼見有機可乘,紛紛衝入立法會。冷靜的阿花(化名)則與兩名朋友充當哨兵,勇闖各樓層查探有否「埋伏」,確認安全後才返回會議廳留守。她承認攻入立法會的象徵意義不大,但一直聽到同路人慨嘆「真係好攰,希望衝一次最盡嘅就完」,加上特首林鄭月娥早上的回歸酒會發言仍死不認錯,令她決定由物資支援走到衝擊最前線,希望打出漂亮一仗。

料更多和理非變前線

阿花過去一直在各流動物資站負責後勤支援,直至前日早上警方施放催淚彈後,她憤而參與升級行動的討論。她稱起初也不贊同衝擊建築物,因當時立法會人數不多,加上難以預計多少人願意於民陣遊行後加入。但在場「死士」非常堅決,作為支援角色的她只好跟從。

在衝擊途中,她聽到很多同路人說,今次是絕望的一步,「真係揀無可揀,但當時最有用嘅,可能真係(衝擊)立法會」。而林鄭對三名因抗爭而犧牲生命的年輕人置若罔聞,阿花更感悲憤,「好多人都話,成個6月都抗爭,冇一刻停過,真係好攰」,無形間增加了她對衝擊的信念。

阿花表示,行動絕不能稱上成功,「最多都係階段勝利,冇一個人被拘捕,個個全身而退」。事後林鄭譴責示威者,令她更感絕望。她哽咽着對記者說:「呢個政府實在太不知所謂,相信之後更加多和理非會變成前線……如果再有下一次衝擊,我一定會參加。」

前日傍晚才趕到立會的Mary(化名)說,行動給予外界的印象可能是混亂,但「好不可思議同感動係,原來現場仲有好多人一齊留守,佢哋嘅想法只係單純支援入去嘅人」。五年前落力參與傘運的她,慨嘆自己五年前「冇成功咁為佢哋爭取過任何事」,造成今日政府狂妄自大、不聽民意。
■記者于健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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